皇族:九五之尊“重压山大”
清廷的自大与守旧,让世人诟病不已。但在大清国二百多年的基业中,有2.5位皇帝曾大胆地张开双臂拥抱欧罗巴文化。前者是一手缔造“康乾盛世”的康熙皇帝,第二是在积贫积弱的国运中试图通过“戊戌变法”来扭转时局的光绪皇帝,剩下的半个皇帝就是“亡国之君”宣统了。
康熙在与俄国进行《尼布楚条款》的谈判中,渐渐意识到精通俄语与拉丁语人才的重要程度。回京后,于1708年设立“内阁俄罗斯文馆”,让八旗子弟“专习俄罗斯文字,以备翻译”。到雍正年间,又从四译馆中分出“西洋馆”,“招满洲年轻人专修拉丁文”,以《华夷译语·拉氐诺话》作为教程。《华夷译语》本是洪武年间官方编纂的一部蒙汉对译辞书,后来逐步扩充网站收录语种,成为中国近代早期的外文译汉文的官方辞书。可笑的是,《华夷译语》沿袭了历史上汉译佛经的体例——外文词条都是以汉文注音,如“Don't answer at random”注音为“洞脱,唵五史为,阿脱,而蓝道姆”,教学成效也不言而喻了。
两个世纪后,康熙的八世孙光绪皇帝就聪明多了。极具维新思想的光绪英语学习热情非常高,每天清晨四点就开始上课,在阅读和写作方面都表现出相当的悟性,但口语却糟糕至极。他计划用英语做新年献词,并致函各国公使。无奈,公使们不给面子,纷纷婉言谢绝。虽然不能已身为“傀儡”,但这位思想开明又颇具不听话精神的年轻人单单是敢于以身作则、带头学习英语的胆识就值得大家称赞。他以九五之尊带头学习“呕哑嘲哳难为听”的“蛮语”,提升了英语在宫中的地位,紫禁城内非常快掀起了学习英语的时髦,就连慈禧老佛爷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了。
1917年6月,张勋率领五千辫子兵在北京拥护溥仪复辟。虽然复辟闹剧非常快消停了下去,但小皇帝的教育问题却被提上了议事日程。李鸿章之子李经迈当令向小朝廷推荐苏格兰人庄士敦担任帝师,教授溥仪英语。溥仪对英语学习抱有很大的兴趣,第一年主要学习英文单词和一些浅显的口语对话,用的课本是《英文法程》;随后开始读《伊索寓言》、《金河王》、《爱丽丝漫游记》与很多英文的简短故事和西洋历史、地理;庄士敦还会把平时用语、童话、成语故事和不少儒家经典名言翻译成英文,融入到平时的教学中。溥仪的英语水平进步非常快,最后可以用英文翻译《四书五经》,庄士敦相当认可。幼年时的英文学习,给溥仪打下了好的英文基础。1945年东京审判时,溥仪面对法官的英文质询,对答如流,无需戴同声传译的耳机。
学校:中西并进“寄托”美国
康熙皇帝设立的四译馆和俄罗斯文馆最后成了“摆设”。到了晚清,在外交场所,清政府不能不雇用外国人担任翻译。这类外国人总是是各国使节的翻译,也会是在华的传教士,但有一点共性是,他们在谈判过程中一直用各种伎两个为本国谋利益。迫于这样的情况,清廷在奕䜣等人的奏请下,率先在京沪穗三地设立了同文馆,致力于培养精通外语的高级人才。此外,各地的水师、船政、铁道等学堂也纷纷拓展外语教学。
京师同文馆于1861年第一设立英文馆。在英语教学上,直接移植当时正在欧洲风靡的“语法翻译教学法”,即让学生通过很多的中英文互译训练来学习和学会英语。低年级的学生总是“浅解辞句、训练句法、翻译条子”,到了高年级,课程则扩大为“翻译选编、翻译公文、训练译文”等内容。同时,学生还要不断地翻译西方书本,成绩显著者可以得到不菲的奖励。
并入京师大学堂后,这种英文学习法仍没多大改观。茅盾先生曾回忆他在北京大学预科求学时的历程:“那时候学习英语,不像目前从发音规则学起、按部就班,大家认、读、写英文字像认、读、写汉文方块字一样,先生硬教,学生硬记,每天默写单词,每天背课文……”
不久后,北京大学的老冤家——清华学堂从游美肄业馆中脱胎了。作为培养赴美留学生的预备学校,清华学堂需要保证毕业生直接升入美国大学后,可以顺利地适应在美生活和学习,因此,这里的英文教学直接使用美国模式,学校实行严格的考试和淘汰制,按期举行期考、月考,每天都有口试,口试成绩也作为学生平常成绩的依据。假如学生国学不及格,西学及格,仍然可以毕业;假如西学没及格,国学即便分数再高也毕不了业。同时,清华学堂还很重视英语环境的打造,校园内的演讲会、辩论会、戏剧、演出等大部分都是用英文进行,各类告示与刊物也全用英文书写,甚至在校医院看病、唱校歌都得用英语。在这种沁润似的英语教学法培养下,清华园先后走出了“中国语言学之父”赵元任和“非汉语语言学之父”李方桂。
在官办学堂蓬勃发展地培养新式人才之时,教会学校也在中国各地悄然成长。作为在中国开办的第一所大型西式学校,马礼逊学校对中国传统私塾教育持批判态度,校长布朗自诩学校的人才培养目的是“练习整个人,包含德、智、体”,因而马礼逊学校的英语教学重视系统性和计划性,并能依据不同层次学生的特征,设置不一样的课程,使用不一样的教学法。在教学上,学校反对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教学,倡导充分发挥学生的独立考虑能力,做到“不须远征,而自能使学生了解知道”。表现出色的学生,更有机会赴美留学,中国留学的先驱、耶鲁大学毕业生容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官员:“佶屈聱牙” 汉字注音
“睁眼看世界第一人”林则徐是中国维新思想的先驱。他非常早就意识到中国在科技上的落后,为此,他注意“采访夷情”,派人专门采集澳门出版的外国人办的报纸书刊,并把出身低下却懂英文的人招入钦差行辕,进行被当时顽固派觉得是大逆不道的翻译工作。
为了获得关于西方的第一手资料,55岁时,林则徐开始自学习英语。怎奈当年没音标,林则徐学习只能靠死记硬背。一年十二个月的名字、常见的专有名词、英文数词、各种外币单位及英美等国驻粤官员的名字都在林则徐的背诵范围内,但佶屈聱牙的英语发音着实让林则徐为难了一番,为了便于记忆,他借助汉字给英文单词注音,譬如在China的后边注上“柴诺”,doctor后注“诺克拓”,trade注“吐烈”。
到了晚清,皇权已被架空,国家权力牢牢地学会在汉族地主阶层的手中。虽然李鸿章丧权辱国,但他仍然是“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”。李鸿章是著名外交家,他不会外语,却深谙“临时抱佛脚”之道:每每出使之前,都会找翻译学几句寒暄语,现学现卖,倒也应酬得来。